他們哪裡也不能約,當然還是約在喬瑟夫的酒吧裡頭。喬瑟夫今天當然也不營業了,反正他並不太在乎酒吧的收入如何。
「珍……喔,珍,真不知該怎麼謝謝妳。」強尼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,話都說不清楚。
「珍」是她在孤兒院時的名字。她當然是有自己的名字的,可是卻很少願意提起,或回憶起。
「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,他到底是誰了吧。」
「誰?那是我兒子啊。」
Shadow 翻翻白眼,道:「放什麼屁?你幹嘛要殺你兒子?你說不說?」
「誰……誰要殺我兒子?喔對了,的確有人想對他不利------」強尼一臉疑惑:「所以我要請妳保護他啊,喬瑟夫沒和你說嗎?」
Shadow 和喬瑟夫同時吃了一驚。
喬瑟夫道:「你要保護他?你叫一個殺手保護他------?」
「等等,所以那男孩真的是你兒子?」Shadow 大聲道:「但你不是和喬瑟夫說要殺他的嗎?」
「我------我甚麼時候說要殺他了?」
喬瑟夫道:「你不是說,你不希望是別人殺了他,所以才要Shadow ------」
強尼苦笑道:「我的確不希望別人殺他,我怕他被人給宰了!所以才急著要聯絡珍------」
喬瑟夫和Shadow 互望了一眼,Shadow 瞪著喬瑟夫,狠狠的。強尼見了Shadow 那個看來不大友善的反應,著急了。
「他真的是我兒子!我知道他看起來是小了點,但------」
喬瑟夫卻忙著對Shadow 道:「別看我,都是這老酒鬼------」
「求求妳,珍。」強尼哭喪著一張臉:「除了妳以外,我真的不知道該找誰了,更不知道可以相信誰------」
「你當然不知道能找誰。你什麼都不知道!」Shadow 冷冷地說。
強尼垮著一張臉,看著Shadow 煩躁地拿出菸來點了。一會兒,Shadow 稍稍冷靜了,說:「現在你從頭到尾精簡地說一遍。這是什麼案子?」
「我……我有一個兒子班。」強尼小心翼翼地說:「他住在加拿大。因為他父親羅伯斯特在美國擔任議員的關係,反對黨的人想拿住羅伯的把柄制衡他。班……班有危險了。」
「他父親是羅伯斯特,你這老子又是哪來的?他能有兩個老爸嗎?」喬瑟夫問道。
「他確實是我的兒子,但是……因為他母親跟羅伯……」強尼猶疑著,說話不清不楚:「他母親算是羅伯的情婦,所以外界都認定班就是羅伯的私生子。」
「就算他是你兒子,但羅伯跟反對黨的爭鬥跟你又有什麼關係?」喬瑟夫說:「反對黨要對班下手,自有羅伯為他操心,再不然也還有他那位不簡單的母親------就算不是親生兒子,羅伯卻一定丟不起這個臉的,他一定會把班保護好。你又擔心什麼?」
「他……他不知道。」強尼吞吞吐吐地說:「他不知道班的事情。」
「什麼意思?」Shadow 問。
「羅伯並不知道班不是他親生的。」強尼齒縫裡終於擠出這句話來。
「那更好,不是嗎?」喬瑟夫立刻說道:「他以為班是他的兒子,他更不會坐視------」
「可是我不能冒這個險!」
強尼忽然大吼。Shadow 和喬瑟夫都望著他,他深深吸一口氣,大聲地道:「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冒這個險!我不能讓班面臨一點點危險,一點點都不能!」
老酒鬼認真得不得了啊。喬瑟夫心想。
他嘆口氣,道:「我明白你的心情。換做是傑森,我也不能忍受他受到一點威脅。但至少班他的母親------」
「沒用。」強尼面上汗涔涔地掉,顫聲說:「我不能依賴任何人,我絕對不會拿班的生命開玩笑。」
喬瑟夫看了Shadow 一眼,終於也不說話了。Shadow 手裡挾著菸,不發一語。
「你說那小鬼有危險,你是怎麼知道的?對手是誰?」反對黨既然要做這種勾當,一定是跟某個集團勾結暗著來幹,檯面上當然推得乾乾淨淨。她想知道背後跟他們掛鉤的是哪一路人。
「喬治加州廚房,」強尼聲音悶悶的,像沒長大的孩子,「妳知道那個集團嗎?」
「知道,專賣窯烤比薩的餐飲連鎖事業。」Shadow 說:「但他們利用的勢力是自己的還是家族企業?」
「算是自己培養的吧。」強尼喝了一大口啤酒道:「喬治加州廚房登記的負責人是一對兄弟,實際上是哥哥負責餐廳經營,弟弟喬登暗中吸收成員,負責地下世界的交際和事業。那事業掛名喬治加州廚房的子公司,叫喬登食品,表面上是廚房的原物料上游廠商------」
「實際上就是加州廚房的黑道事業,經營毒品交易還有槍械走私。」喬瑟夫補充。
「假如反對黨要利用喬治加州廚房來處理羅伯,最有可能的就是從這集團裡面抽出人馬。」強尼說道,「雖然尋常黑道奈何不了妳,但負責人喬登是個瘋子,要是真惹上他,就連妳都不見得能輕鬆應付。」
強尼不愧是和喬瑟夫一樣的老交情,在Shadow 面前,那案子有多危險,就說得多危險,因為他們都知道任何一個案子真正危險的地方,絕對不是敵人武力多強大、背後勢力有多硬------而是情報不實、資訊不透明,往往才是Shadow 行動時,最致命的弱點。
所以Shadow 最恨交易時,買方刻意隱瞞情報。對買主來說,行動失敗也許不過就是等下一次才宰了對方罷了,對殺手而言,行動失敗的代價可能就是她的命。要是她沒有成功的把握,趁早推了案子,對雙方都好不是麼?正因如此,她更不能原諒隱匿情報的買主。
這時Shadow 點點頭,吸口菸說:「那你消息是怎麼來的?」
「有個小伙子在喬登食品工作──當然是在他們的地下事業工作。」強尼又灌了一大口啤酒,說:「那小伙子是我老朋友的兒子,現在在幫喬登跑腿。」
說完三人同時一陣沉默。
「你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,直接開價吧?」
「那妳是答應了?」
「可以,但看你開什麼價。」她吸口菸,淡淡地說:「你總不會以為,這麼多年來你這副樣子,我還會期待你拿得出多少錢來吧?」
她又說:「所以我滿好奇你的代價是什麼?」
強尼笑了,道:「妳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人的下落嗎?」
「你知道他在哪裡?」
「我如果說我真的知道呢?其實他------」
「媽的,你真的知道他在哪裡?連聯邦調查局都找不到他在哪,」喬瑟夫插嘴:「你這酒鬼又怎麼知道的?」
「我現在還不能說。我必須找到一個完全安全的地方,」強尼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奇怪,他緩緩道:「假如妳相信我的話,珍。」
這消息來得突然,儘管心裡的震驚不小,但Shadow 卻知道這話不是能隨便說說的。
「如果我不相信你,你想我還會來問你嗎?」
Shadow 就這樣接下了強尼的案子。
留言列表